廢廢的邊緣人,
易自燃,酷愛寫字,
夢想是隱居或在南極待個幾年,
未來會去挖遺跡還是庸庸碌碌仍是未定數。
社交障礙,性向不明。

【Treebros】《Anonymous Love Letters》(1~2)

Anonymous Love Letters

CP: Connor Murphy/Evan Hansen、微Zoe Murphy/Alana Beck

 

*

The First Letter

  Evan Hansen打開置物櫃,一個淺藍色的信封順著他的動作掉了出來。他蹲下來察看,上頭寫著他的名字。

  有人寫信給他?怎麼會?他疑惑地把信封收進背包,決定等回到家再打開。

  他才剛把背包重新背起,Jared Kleinman就「砰」的一聲衝撞上了旁邊的置物櫃,Evan差點被嚇到跳了起來。

  Jared見他這副像是受驚的兔子的反應笑了出來,搖搖頭:「天啊Evan,你的弱點太容易掌握了。」

  Evan吶吶的反駁:「……才沒有。」

  Jared顯然沒有聽到,或是他選擇忽略了。

  「你媽傳訊息請我載你去看醫生。」他說。

  「噢,你真的沒有必要……」

  「呃,別想太多,記住,我是為了車保。而且,你用走的肯定會遲到,你不想浪費你媽的錢吧?」

  Evan輕輕的搖了搖頭。

  「那走吧。」Jared沒再多說,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,Evan跟在他半步之後。

 

 

  Dr. Sherman問他開始寫信了沒有。

  Evan點點頭,又搖搖頭,有些猶豫:「我、我不太確定……?」

  醫師的眉頭微微蹙起,但很快又鬆了下來:「你有試著寫了嗎?」

  「……有,但我寫了開頭後就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了。」Evan實在想不太到有什麼事能讓他有「好的一天」。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過得糟糕無比,就好像是他的多巴胺還是其他什麼激素分泌出了問題,因為快樂使他焦慮。又或許其實其他人也會這樣,只是他們比他更擅長忍受焦慮?他差點要把這個疑惑問出口,猶疑了一會又把話吞下了肚子。他盯著左手的石膏。

  「不需要特別,諸如你今天可以吃你最喜歡的食物,或是你可以在學校那棵橡樹下多待一會,無論再小的事情都能寫上去。所有事都很重要。」Dr. Sherman建議。

  Evan花了點時間消化Dr. Sherman的話。

  「今天是誰帶你來的?」Dr. Sherman問。

  「Jared。」Evan回答。

  「看,今天的素材!你一直想和Jared做真正的朋友不是嗎?」Dr. Sherman微笑,「等等回去的路途是絕佳的機會。」

  「Jared是個混蛋……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Evan立刻噤聲。他不該在背後議論他人的,就算Jared有時候實在很混蛋,但他是Evan唯一的朋友——正確來說,是「世交」,那算真正的朋友嗎?Evan不太確定,不過他認為不是的成分比較多。

  「但他對你還算不錯吧?就你曾經告訴我的,他會時不時找你去他家玩?」Dr. Sherman又問。

  「對。……我覺得我們玩得挺開心的。」Evan真心誠意地回答。他希望這種感覺是雙向的,因為Jared的笑容看起來並不像假的。儘管他每次都拖Jared的後腿——他的手指在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會顫抖,讓他偶爾會抓不穩把手——而Jared並沒有真的對他生氣或大吼大叫,只是用無奈的口氣埋怨幾句。

  「或許待會你們可以在車上聊聊天?」Dr. Sherman鼓勵的說。

  「我、我會試試。」Evan吸了口氣,點點頭。

  Dr. Sherman看了看時鐘,說:「時間差不多了,那我們今天就到這兒。Evan,繼續試著寫信好嗎?」

  「我會的。」

  「需不需要我送你出去?」

  「不、不用了,我自己能行。」Evan小聲地向醫生道謝,低頭走出了房間。

  他握住背包背帶,突然想起來包裡那封信,胃又開始緊縮了起來。他快步地走到停車場,敲了敲Jared的車窗。

  Jared把視線從手機移開,替Evan解了鎖。

  Evan爬上車,心裡不斷重複剛才Dr. Sherman的建議,深呼吸了好幾口氣,在腦中過了數次準備要說的話:你要在我的石膏上簽名嗎?

  但Jared在他之前開口了:「你周末要來我家嗎?」

  Evan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他乾咳了一聲,「……我很、呃,我很樂意。」

  「很好,我們可以一起玩新的FF15,我兩天前買的。石膏應該不妨礙你打電動吧?」Jared邊說,邊轉進了Evan的社區。

  「不、不會,我、我很期待。」

  Jared聳了聳肩,把車子停到了Evan的家門口。

  「抱、抱歉給你添麻煩了,謝、謝謝你載我。」Evan在打開車門前說。

  Jared揮了揮手,示意他別在意。「為了車保。」他補充。

  Evan在車道上向駛離的車子揮手道別,抱著背包進了屋子。他快步跑到二樓的房間,拉開背包的拉鍊把那個淺藍色的信封拿了出來。

  ……到底是誰會在他的置物櫃塞信?

 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,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,雙手微微發抖地拆開信封,裡頭是一張白色的信紙,上面的字是印刷的,寫著:

 

  DearEvan Hansen,

  請原諒我的貿然來信,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困擾,若是有的話,我很抱歉,這全是我妹妹的主意。我不常寫信——事實上這可以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寫信,我不太清楚正式的格式,只是把一些……我想對你說的話寫了下來。

  我不會說出我的身分,有點兒……難為情,老實說。

  總之,在第一封信,我想告訴你,我很欣賞你在英文課的那些報告。我知道你從未在班上發表過自己的作業,因為在公眾面前你會緊張地說不出話,雙手捏著報告,微微顫抖。

  先說,我不是什麼變態偷窺狂,只是課程太無聊,我又恰巧有著比較敏銳的觀察力而已。

  我是趁Mr.Russell不在的時候從抽屜裡偷抽了你的作業出來看的。如果這冒犯了你,我很抱歉。我只是覺得很可惜你不能在全班面前報告你的作業,然後得到他們的讚賞,因為你的文筆實在很好,思想也很有深度;請別當作恭維,我對於自己的閱讀量還挺有自信的。噢對,尤其是《湖濱散記》那篇,簡直是……太出色了

 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你這些,不過鑑於你似乎不太與人交談(老實說,我的情況比你更糟,但重點不在這裡),所以我猜我應該是一個說的?

  Sincerely, Me

 

  Evan覺得這一定是什麼無聊的惡作劇。

  怎麼會有人欣賞他、他的作業?一定是玩笑。對,一定是玩笑。怎麼會有人認為他的文筆好?不可能的。不可能的。他快速地再次瀏覽了信件,為這個惡劣的玩笑脹紅了臉,手掌沁出了汗。

  他有點粗暴地把信紙塞回信封,拉開書桌的抽屜,把它塞進了最深處。

 

 

  隔天Evan清醒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,胃裡的緊縮感依舊沒有散去。他躺在床上,任由鬧鐘響著,連提起手臂按掉它的力氣都沒有。直到Heidi敲了敲門:「Evan,你起來了嗎?你還好嗎?」

  母親的聲音將他稍稍拉回了現實,他伸手關掉鬧鐘。不想讓母親擔心,他把「我今天能不能請假」的問句嚥了回去,轉而說:「抱、抱歉,我睡過頭了,很快就好。」

  房門的另一端沉默了幾秒才回應道:「好,慢慢來,別急。」

  Evan舒出一口氣,勉強把自己從床上拔了起來。他踱著有氣無力的步子去浴室洗漱,鏡子裡的他驚人的疲憊,受傷的左手也在隱隱發疼。他沒有睡好。雖然他的睡眠品質一向都不算佳,但昨晚比平時都要糟糕,都是那封該死的惡作劇信件害的。

  他多洗了幾次臉,希望不要讓母親看到這副糟糕的模樣,以免她又開始擔心。她已經為他操心太多了,眉間的皺紋越來越深。

  Evan沒有坐下來吃早餐,他以害怕遲到為藉口抓起了一片鬆餅便走到玄關換鞋。

  「我走了。」他快速地說,沒給Heidi回覆的機會便走出了家門。

  在走到學校的路上,他的心思還是飄移到了昨天的那封信上。那究竟是誰?他在腦中過了一遍英文課的同學名單,卻找不出任何他認為有可能寫出信件的人;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他存在,他只是個蜷縮在角落的無名氏,根本沒有人會注意他。

  Evan走到走廊時聽見了一聲暴躁的「操!」他望向聲音的來源——噢,是Connor Murphy,穿著他往常的夾克,長髮依舊亂糟糟的。

  對了,他們英文課也是一起上的。Evan突然想起來,隨後否決了Connor是寫信者的可能性——他在課堂不是睡覺就是跟老師頂嘴,而且,他的眼裡怎麼可能會有Evan Hansen呢,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人事物。

  Evan盯著Connor的時間有點長了,長到Connor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而與他目光交會了幾秒,但令Evan意外的是,Connor並沒有因此破口大罵,而是似乎有點慌張地移開了視線。

  而Evan沒有注意到的是,那隱藏在長髮下的微微泛紅的耳尖。

 

The Second Letter

  Evan周六在Kleinman家度過了一段還算愉快的時光。

  雖然他仍是會時不時的握不牢手把。

  他們一起玩了FF15和其他的舊遊戲。Jared和他講了些學校的八卦,例如關於他們的年級優等生Alana Beck跟低一年級的ZoeMurphy曖昧的流言。聽到Zoe的名字,Evan又有那種胃糾結在一起的感覺了。他曾經喜歡過ZoeMurphy,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兩人間的天差地別,加上他看到了Zoe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在校園角落接吻。他強迫自己斷了對她的妄想。他可憐的單戀只持續了兩個月,而且他沒向Jared提過。

  他保持沉默,無論對Zoe的性向或是他的愚蠢單戀。

  Mrs. Kleinman想留他下來吃晚餐,他婉拒了;他同樣婉拒了Jared載他回家的提議,因為他需要一些私人的時間。

  Evan離開Kleinman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幾乎落山了,東方已經完全暗了下來,西方尚留餘霞。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,低著頭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
  「嘿。」一雙靴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中,Evan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。

  他抬頭,挑起眉毛的Connor Murphy站在他面前。

  「抱、抱歉。」Evan喃喃。

  「你走路總是不看路的嗎?」Connor雙手抱胸。他比Evan要高得多,而對於習慣駝背的Evan而言他確實造成了些壓力。

  「抱歉。」Evan又道歉了一次。

  「你很常道歉。」Connor評論。

  「抱——」Evan在話語出口前咬住舌尖,以防自己又說了一次。

  「你住在這附近?」Connor問。

  「對、對,就在下個街口。」

  Connor點點頭,側了側身,「學校見?」語畢,他抬腳往原本面對的方向繼續前進。他經過Evan的時候,Evan聞到他身上除了菸味還有股熟悉的香氣,但他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。

  「學、學校見。」他低聲回應。

 

 

  Evan又收到信了,一樣夾在他的置物櫃門縫裡,一樣是淺藍色的。

  他向Dr. Sherman說了他周末和Jared玩得很開心,以及他試著寫了幾封信,感覺不壞。

  Dr. Sherman微笑,然後問他藥吃得習不習慣。

  Evan給了肯定的回覆,醫生快速的在板子上寫了些筆記。

  回到家,Evan還是打開了第二封信件。

  拿出信紙的時候,他突然僵住了。

  ——信紙散發出的香氣跟他前幾天在Connor Murphy身上聞到的一樣。

  不、不可能的,只是巧合罷了,不可能會是Connor。他如此說服自己。

 

  Dear Evan Hansen,

  不敢相信我又寫了一封信。

  我一定是瘋了……算了,我本來就是瘋子,大家都這麼認為。(此句被畫了好幾條刪除線,Evan只能勉強辨認出來)

  一樣,我妹妹的主意。她堅持我得繼續寫。

  總——之,第二封信,我想告訴你,我喜歡你每次在科學課上,看Mrs.Stewart放的那些自然紀錄片的表情。那是你從來不會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的表情——就我觀察。

  ……好,我這樣聽起來真的很像變態偷窺狂,但我真的不是。就像我在上一封信說的,課程太無聊,而我又恰巧有雙銳利的眼睛。

  不,我不是說自然紀錄片無聊,有些還是挺有趣的。

  Sincerely, Me

 

  ……或許這不是惡作劇?

  Evan又看了一遍信件。他還是猜不出這會是誰寫的,英文課和科學課同學重覆的比例太高了。

  只是,他怎麼也不認為,會有人真正注意到他。他只是一個錯誤,一個負擔。他時常感覺現實與他隔了一層玻璃,他在一頭,而其他人在另外一頭,無論他如何嘗試,總是有個看不見的隔閡在阻擋他與世界產生聯繫。

  ……就像幾周前,他從數英尺高的樹上摔了下來,躺在地上,任葉縫間灑下的陽光炙烤他的臉龐,而森林安靜的沒有一絲人聲,僅有他因為疼痛而沉重的呼吸。沒有人發現,沒有人。他只能憑右手耗費全身的力氣撐起身子,抱著左手一步步的走到管理員休息室,用那裡的有線電話撥了911,結結巴巴的說自己好像摔斷了手、人在Ellison州立公園,最後脫力的靠在牆上,咬著脣阻止眼淚流下,等待救護車的到來。

  不過也許,只是也許,有某個人透過玻璃看見了他,並寫了這兩封信。

  他從書桌抽屜的深處挖出上一封信,把兩封信疊在了書桌的一角。

 

 

  Evan決定把收到的這兩封信寫在Dr. Sherman布置的「作業」上。

  他留在電腦室把信完成,並打印出來。

  「嘿。」有個聲音突然響起。

  Evan認出那是Connor的聲音。他軟軟的回應了一聲「嗨」。

  「沒人在你的石膏上簽名。」Connor指了指他的左手。

  「噢,沒什麼的……」已經開學兩周了,他實在不是很在意究竟有沒有人在他的石膏上簽名,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氣要問Jared願不願意的時候被打斷了,況且,他下周就會把石膏拆掉了。

  「你怎麼受傷的?」Connor問,表情和上個周末Evan在路上遇到他的時候一樣——但是Evan無法肯定他究竟是真的好奇或只是想要嘲笑他。

  「我從樹上摔下來了。」這是Evan已經在腦中編排過無數次的對話。

  「噢,真是我聽過最難過的事了。」意外的,Connor的語氣相當認真,一點也不嘲諷。「你有記號筆嗎?」

  自從Heidi在開學第一天給了Evan一枝記號筆後,他就一直把它塞在背包裡,於是他低頭在背包裡翻找了一會,從夾層裡把記號筆拿了出來,遞給Connor。他刻意迴避了他的視線,並在心底祈禱他並沒有讓手汗沾濕那枝筆。

  Connor抬起他左手的動作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輕柔;他在石膏上頭寫了大大的「CONNOR」,基本上佔去了所有能寫字的空間,又在Evan看不到的死角快速寫了一串數字。兩人接近時,Evan又聞到了那股香氣。

  記號筆被Connor蓋上時發出了清脆的「喀」的一聲。

  「現在我們能假裝自己有朋友了。」Connor在把筆遞回給Evan的時候說。

  Evan不知道該怎麼回應,只好點了點頭。「呃,我、我想我該走了,謝謝。」他抓起背包走了幾步,就要離開電腦室。

  「等等。」Connor叫住他。

  Evan遲疑的頓住,轉過身子,看見Connor從印表機上拿起了一張紙,問:「你的嗎?」

  噢,對,他的信。天啊,他居然忘記了。

  「對、對。抱歉,呃,謝謝你,再次。」Evan覺得他整張臉都紅了。拜託拜託他絕對不能看到裡面的內容,要是他看到了就會認為我是個給自己寫信的怪胎,他會告訴整個學校,接著所有人就會開始把我註記成「狂流手汗還寫信給自己的怪人」。

  「下次小心一點。」Connor把那張紙遞給他,並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
  Evan胡亂的把紙塞進了背包,含糊地又道了一次歉,便快步離開了電腦室。

  Connor盯著他的背影,微微皺起了眉。





餓到自己產糧(手動再見

不過這比我本來預計的還要長呢(#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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